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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真的会消失吗?(4)

2023-08-30 来源:网络整理 责任编辑:京百家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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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书鸿的宿舍如今依然保留着,里间有一个土炕和一张书桌,外间摆着桌椅,一侧墙角立着简易书架,另一侧立着一只木柜。柜顶摆着断臂维纳斯石膏雕塑,墙上挂着一小幅油画,他在敦煌简陋的角落里安放下自己的巴黎回忆。

  “当年条件可太艰苦了,他们那代人喝的都是咸水。”今年3月初的一天中午,敦煌研究院文物数字化研究所副研究馆员余生吉在院史馆转了一圈,感慨起来。他80年代末来敦煌工作时,倒不必喝咸水了,但也得从很远的地方运水过来。敦煌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直到本世纪初也算不上舒适,敦煌研究院保护研究所所长于宗仁2000年刚进院时,全院最先进的设备只有一台显微镜。

  常书鸿初识敦煌是在上世纪30年代。他在法国巴黎高等美术专科学校留学时,一天,在塞纳河畔的旧书摊上,他无意中翻开一部名为《敦煌石窟图录》的画册,编者是伯希和。他被前所未见的景象震撼,从那一刻起,他主动将自己的命运与敦煌绑定在了一起。

  敦煌生活条件之艰苦不必赘述,与巴黎的生活简直天堂与地狱之别。沙漠里的生活,无异于俄罗斯人在西伯利亚经受的苦役,常书鸿将那种生活形容为“服刑”。他是心甘情愿的,但别人并非也愿意。他劝说不愿来敦煌的妻子前来,带着12岁的女儿和2岁的儿子。女儿常沙娜记得抵达的第一天,常书鸿招待家人的是每人一碗面条,两只小碗里搁着盐和醋。常沙娜问爸爸,菜在哪儿?常书鸿尴尬地说,没有菜,明天宰羊,吃羊肉!常沙娜后来体会到父亲的不易,他在艰苦的环境中,还要不断安抚众人。而国民政府还常常扣下他们的工资,让一切雪上加霜。

  莫高窟不幸中的万幸,是遗留的彩塑和壁画再没有遭受大量偷盗。这无疑要归功于常书鸿那代人从40年代开始的机构性保护。

  这些斑驳的院落,保留着敦煌研究院创始时期的景象。起初的半个多世纪,敦煌研究人员始终依靠精神力量坚持。敦煌的艺术在某些时刻给了他们力量。当常书鸿的妻子登报跟他解除关系时,他在自责、绝望和愤怒之余,想起莫高窟壁画《萨埵那太子舍身饲虎图》,被一种牺牲精神留在敦煌。樊锦诗与丈夫两地分离的19年中,最痛苦烦闷的时候,她常常去看第158窟那尊巨大的卧佛,在佛神圣的涅槃境界中得到平静。

  20世纪,敦煌研究院历经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三任颇有远见的院长。最为难得的是,他们预见性地为敦煌培养了一批储备人才,直到今天依然是中坚力量,甚至成为世界级学者。这在地处偏远、经济落后的沙漠之城尤为不易。

  敦煌研究院考古研究所所长张小刚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敦煌石窟考古报告《敦煌石窟全集》的编写和出版持续推进下去。2011年,《敦煌石窟全集》出版了第一卷,2023年,第二卷已经编写完成,正进行编辑工作,即将出版。这两卷都由樊锦诗主持编写。在樊锦诗的指导下,第三卷也已经启动,第四卷开始筹备。而根据上世纪90年代樊锦诗牵头制定的规划,《敦煌石窟全集》一共洋洋100卷。

  之所以要编写考古报告,之所以速度如此缓慢,樊锦诗曾解释过,考古报告就是为石窟作“二十四史”,要求科学、系统、全面,难度和复杂性,远超人们的想象。考古报告是洞窟最详尽的记录,主要用文字、测绘图和照片三种方式,记录洞窟的每个细节,细到每个壁画人物飘带的形状、每尊彩塑残损的缺口。而记录的同时必然伴随着研究,可以说,一个洞窟如果没有写出考古报告,就不算被读透。考古报告可以成为研究、保护等各项工作最准确的基础材料。

  张小刚2000年从武汉大学考古学专业毕业后,进入敦煌研究院。27岁那年,他就在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获得面向全球顶尖学者发言的机会,当他战战兢兢结束讲话时,都没注意到全场为他鼓了两次掌。从地理角度来看,敦煌偏远、贫瘠、艰苦,但在学术的地图上,敦煌始终是一个世界瞩目的中心。在敦煌所做的工作,很容易被全球看见。

  在当代,敦煌依然可以在中外文化交往上承担着民心相通的作用。

  敦煌学大家季羡林曾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敦煌和新疆地区。”

  他不仅从古代中外文化交流的角度看敦煌和新疆,也从未来的角度寄予期待。他认为从人类发展远景来看,对文化汇流的研究有其特殊的意义,“目前研究这种汇流现象和汇流规律的地区,最好的、最有条件的恐怕就是敦煌和新疆。”

  张小刚还曾在日本东京艺术大学访问两年,这受惠于曾任东京艺术大学校长的学者平山郁夫。平山郁夫是极为热衷于敦煌艺术的国际友人,他推动日本财团捐资,让东京艺术大学长期无偿为敦煌研究院培养文保、考古、美术等专业人员。1985年至今,已有五六十位敦煌研究院人员受惠于这一项目。平山郁夫对敦煌的资助,还覆盖了石窟保护、生活条件改善等多方面,莫高窟对面的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研究陈列中心,也是他促成日本政府无偿援助10亿日元建设的。

  平山郁夫是一个代表,体现着敦煌文化和艺术跨越国界的感召力,正如他对敦煌艺术的赞叹——“超越时代、超越国境、超越所有价值观”。

  敞开的敦煌

  今天参观莫高窟前,必须经过一个预热环节:先到距离莫高窟13公里外的数字展示中心。你将在这里看到两部各20分钟的影片,一部是莫高窟开凿历程的情景再现,另一部球幕电影,则以8K高清分辨率展示了8个洞窟的内部细节。看完电影,班车才会将你送到莫高窟。

  这是樊锦诗担任敦煌研究院院长时,为了应对逐年增加的游客做出的改变。经过与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科学测算得知,莫高窟每日最高承载量是3000人次,将数字展示中心加入参观流程后,让观众先通过影片了解一些背景信息,再将原先每人两个小时的进窟参观时间减为75分钟左右,这样,莫高窟承载量提升到每日6000人次。

  然而,6000张票很快也不够用了。旺季时,每天上万人涌向莫高窟,相当一部分并未提前预约。被拒之门外的恼火,在酷热的天气中极易升温,为了满足参观需求,敦煌研究院在6000张普通票之外又开放了1.2万张应急票。普通票能参观8个洞窟,应急票只能参观4个承载量最高的大型洞窟。每天,洞窟的抽湿器都会排出整箱整箱的水。而淡季的参观体验则要舒适很多,不仅不拥挤,还能比旺季看到更多洞窟,总共1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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