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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真的会消失吗?(2)

2023-08-30 来源:网络整理 责任编辑:京百家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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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首任所长常书鸿从重庆出发,飞往兰州机场。当年年底,在兰州召开的敦煌艺术研究所筹备委员会会议上,有人提议将研究所设在兰州,常书鸿反对:“兰州距敦煌1200公里,这么远怎么搞保护,怎么搞研究呢?”

  提起塞外戈壁滩,很多人谈虎色变,常书鸿好不容易才召集起一支6人的队伍。1943年2月20日出发,他们坐汽车走了一个月,才经过河西走廊到达安西,接着雇了10头骆驼,走完最后120公里。20年后,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学生樊锦诗到敦煌实习,甘肃已通火车,她也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换成拉煤的卡车才抵达。

  这个交通不便的沙漠之城,古代却是交通要道。自从张骞打通丝绸之路后,敦煌一直位于丝路必经之路上。从长安或洛阳经河西走廊,过敦煌,经楼兰,穿西域,最终通向今天的阿富汗、伊朗、埃及和波斯湾。自西汉至明朝一千五六百年里,敦煌扼守着中西交通的咽喉,异常繁华,史称“华戎所交,一都会也”。

  敦煌由此成为东西方贸易中心和商品中转站,而敦煌文化也由此兴起。尤其是魏晋南北朝天下大乱,不少大族和士人迁居河西避难,提升了敦煌的文化水平,佛教开始广为流传。

  在政治、经济、宗教、风俗等方面,敦煌都在东西交融中形成了独特风格。而千年过后,拂去尘埃,唯有石窟所凝固的艺术,鲜活地幸存了下来。

  石窟这种建筑形式由印度首创,在公元2世纪至1世纪,印度就出现了贡塔帕里、巴雅、纳西克等佛教石窟。石窟传入中国的第一站是新疆,西域龟兹古国佛教兴盛,开凿了如今中国境内最早的佛窟。今天新疆拜城县的克孜尔石窟里,壁画中的人物有欧洲人般雄伟健壮的体格,面部额头广阔, 鼻梁高耸, 大眼薄唇,可见希腊神采。

  佛像的起源正与希腊有关。佛教在印度诞生之初,并没有建造佛像的传统。公元前4世纪,马其顿王国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将领土扩展到南亚和中亚,也将地中海的希腊文化播撒到亚欧大陆腹地。希腊文化中最耀眼的创造之一——人像雕塑——与佛教结合,诞生了具象的佛像。最具代表性的中亚犍陀罗佛像,有着欧洲发式、希腊鼻子、波斯胡髭、罗马长袍、印度薄衣。

  佛教东传后,在中国的石窟中,不仅能见到希腊艺术风格的渗透,还直接引入了一些希腊形象。例如希腊神话中背负天球的泰坦神阿特拉斯,在云冈和敦煌的石窟里,化身大力的佛教徒形象,背负着沉重的中国佛塔;云冈和敦煌的建筑塑像中,也能见到古希腊爱奥尼克式柱头……由此视角来看,大卫雕塑与敦煌佛像,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敦煌石窟的塑像和壁画,在一千多年中显现出一条中外文化融合演变的脉络。

  及至唐朝,中原画风强烈影响到敦煌艺术。传世绘画中,唐代及以前留存下来的屈指可数,如唐代“画圣”吴道子,没有一件得到普遍认同的真迹流传。幸运的是,敦煌壁画却凝固下了他的画风,大量衣袂飘举、笔法恣意的人物画,被认为继承了“吴带当风”的风格。第103窟的一幅著名维摩诘像,主体部分只用线条勾勒,极少着色,以极为自信的线描笔法展现出维摩诘外放的精神状态。

  赵声良解释说,吴道子的典型风格,是以线描造型在画面中造成气势和感染力。莫高窟可以见到不少线描艺术的成功之作,说明相当一批洞窟是由当时的高手完成的,虽然没有留下名字。

  敦煌壁画也保留了阎立本、周昉、张萱等唐代画家的画风。两晋隋唐佛教盛行,名画家在长安、洛阳寺院中作壁画,蔚为一时潮流,可惜,都城的寺院早已化为烟尘,而西北边疆的坚固洞窟里,却幸运地留下了他们的笔墨基因。这是中国美术史一份绝无仅有的档案。

  以乐僔和尚开窟为起点,一千多年中,莫高窟历代都有开凿。至今,莫高窟保存着735个洞窟,其中492个洞窟中有2000多身彩塑、45000多平方米壁画,相当于近1.5万幅《清明上河图》的面积。这些艺术品,记录了超过一千年的美术史。

  置身敦煌石窟,人们会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很少能在一座古迹里见到历代古人留下的如此真实的痕迹。每一代开凿、扩建、改造都留下了印记,层层相累,叮叮当当凿击岩石的声音,依稀从岩缝散发出来,在空中回响。初建时的凿痕,重修时的增补,灭佛时代的暴力捣毁,村民占窟做饭熏黑的墙体,历代的题记……细节之处充满世俗之味,让敦煌洞窟同时成为一千多年人类痕迹的博物馆,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生命体。

  北宋之后,中原王朝中心南移,海上丝绸之路渐渐取代陆上丝路。1372年,明朝在西北设立嘉峪关,敦煌被弃置在关外。敦煌日益荒凉萧索,回归放牧之地,莫高窟也逐渐被世人遗忘。

  直到500多年后晚清,一个从大小而言可以被忽略不计的洞窟无意中被打开,莫高窟才重新被“发现”。这一次,它不仅被中国人看见,也被全世界瞩目。

  藏经洞的百年涟漪

  在通往莫高窟的必经之路上,一座两层楼高的塔几乎立在道路正中央。这是一座墓塔,主人叫王圆箓,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是王道士——就是那位发现了藏经洞,又让欧洲探险家将敦煌文献一箱一箱运走,令敦煌从此成为中国伤心之地的王道士。

  大约是1899年,戊戌变法失败第二年,八国联军将在一年后攻入北京,帝国风雨飘摇。一位云游道士来到莫高窟,在荒废的寺庙里住了下来。他打算在这里长住,把寺庙对面的洞窟清理清理,粉刷一遍,用道教塑像替换佛像,改成道教的灵宫。

  此时,洞窟开凿的声响早已沉寂,彩塑和壁画在风尘中褪色,当地百姓偶尔捐资重建一些佛像,或者给黯淡的塑像重涂上鲜艳的颜色。但随着敦煌的萧条,大多数洞窟冷寂下来,沉默地过了五六百年。

  废弃这么多年,多数洞窟都已积满沙尘和崩落的岩体,底层洞窟更是达到封门的程度,王道士请了几位伙计帮他清理。1900年6月22日那天,一个伙计打扫沙土时,发现甬道一侧壁画出现了裂缝,透过裂缝,似乎看见有暗室。半夜,王道士和伙计将壁画凿穿,烛光之下,眼前的暗室里码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白布包,一直堆到窟顶。拆开来看,每个白布包裹着十来卷文书。

  事情就是这么诡谲。莫高窟少则数十个中大型洞窟,偏偏这一个坐落在荒寺对面,被王道士选中,正好是藏经洞的所在。藏经洞开凿于晚唐,十分狭小,不过一张北方土炕大小。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洞,随后开启了一门全球显学——敦煌学,也激荡出中国百年学术憾恨、奋起和复兴的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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