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老爸伴着我长大,他最胖的时候有450磅。每个礼拜他都换一个新的流行减肥食谱,我们一家就得跟着他一块儿吃冻干糖精的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九岁的时候,已经对阿特金斯,普里特金和减肥中心了如指掌了,这只是我所了解的一小部分呢。我提到我十岁时,别的小盆友还在家舔冰淇淋呢,我却在杜克大学的减肥训练营,吃了四个礼拜的小碗米饭的经历吗?
除了比同学更瘦小,我还在吃宇航员专用的无卡面粉,喝健怡可乐---家里的厨房只有这些吃的。我爸爸只对两件事痴迷---他的广告人职业和他通常只向上浮动的体重。每一个新的减肥食谱,不管是严格的还是放松的,都可能让他的腰上再长一圈游泳圈。
另一方面呢,我妈妈对吃的一点儿也不上心,每天就边打电话边吃一点点。她对做饭一点兴趣也没有。很多时候,我们的正餐不是老爸的减肥餐,代餐乳,就是冷餐,或者在车里啃个牛角面包或者比萨饼。我们从来没有一家人坐一起吃过饭,事实上我们压根没有坐下来吃过饭。家里从来也没有银制餐具,只用塑料叉子和纸盘子。我妈妈觉得印度家庭从来不用银器这件事特别好。当然了,她也羡慕人家印度家庭总是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饭。
对于那些年,我能记得的就是无尽的饥饿感。渴求食物,渴求干净的漂亮衣服,渴求一点点关注,我跑出去或者在柜子里藏几个小时的时候,有人担心。我就是想要那么点儿关注,我只是个小孩,想要被关爱。
周五的晚上我从来不会觉得不满足。外祖父会把我接去过周末。他们家里的餐桌上会摆着精美的瓷器,炉子上总是放着吃的,浴缸是新刷,还有薰衣草香味的蓬松的睡衣。只有在外婆家里,我才体会到真正的营养是什么。在那里,我才不会哭。
外婆家的厨房,我再也不用喝咸乎乎的全都是味精的速食汤了,可以喝到美味的香香的老鸡汤。还有大碗沙拉,新鲜水果,刚刚烘焙好的松饼的香味充满了我的小小世界。只有在那里, 我才觉得快乐,安心,滋养。这都是我渴求的。
我外婆的外号叫美人儿,她教会我被关爱的感觉,教会我用烹饪关爱自己和他人。对她来说,食材是最重要的。如果我问她,汤里要放多少芹菜,她会这么回答:“使用的的创造力,你用新鲜食材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她回丢过来几根胡萝卜,几颗甜土豆,几根牛骨,这些都是她买的最新鲜的,通通放在锅里,两小时后,就会成了最美味的大餐。
美人儿外婆对我父母的古怪饮食习惯不屑一顾,觉得他们太依赖压缩减肥食品。她觉得教会我和我姐姐怎么喂饱我们自己是她的任务。我外婆是我的指导者,更是我的救世主。她在我的小小世界用一个个食谱里播种了爱。
三年级后,我爸爸在曼哈顿从事了一份更改了我生命轨迹的工作。我们一家人就得跟着他从芝加哥搬过去,离开了我外婆还有她做的精致美食。
离开外婆远比搬去纽约更让我觉得害怕,再也不会有在外婆家度过的温馨周末,再也没有家常菜,再也没有人开车送我去上学。我就是靠着地铁,家门钥匙,独立自强活着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我觉得无比孤独迷失,我想念我外婆。
我外婆知道我的感觉,她也知道怎么治好我。每周她都会给我寄来20美元,一个食谱还有一个购物单。我们这样心灵相连,她的食谱填补了我空虚的身体和心灵。
这些年来,我已经渐渐理解了父亲,他苦苦地挣扎于自己的体重数字上,不仅折磨他自己,还折磨着爱他的人。我已经明白不是虚荣和自私让他这样,而是深深的痛苦。尽管在如此一个不健康的饮食环境中成长(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长大后成为了一个营养咨询师。
我父亲现在的体重是220磅,成了一个素食主义者。这儿也有故事,我希望后面可以和大家分享。更重要的是,食品不会再横亘在我们之间,让我们疏离,而是成为了一架帮助我们沟通的桥梁。我父亲非常乐于和我讨论减肥理论和他的励志减肥故事。现在我会固定给家里寄去食谱,就像我祖母曾经给我寄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