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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季节》如何穿透悬疑抵达人生?

2023-08-29 来源:网络整理 责任编辑:京百家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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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思琪

  时隔十几年,连接此时与彼时,在不同的时代里追缉同一个谜题故事,用横跨十余载甚至几十载的破案过程串起剧情,将人物的命运起伏镶嵌进时代流动的全景图中——如此编织剧情在今年格外流行,于是我们看到了《狂飙》《平原上的摩西》《他是谁》《尘封十三载》。主角们为自己心里的“执”,在各自的命运里被生活打磨、蹂躏、辜负,仍要提起“剩勇”去追“穷寇”。

  近来“高开爆走”的《漫长的季节》亦是如此,豆瓣开分9.0,完结后升至9.4,难得的叫好也叫座。剧集完结后热度不减反增,想看与在看人数同步快速攀升。

  《漫长的季节》何以封神呢?

  真正打动人的,一定是“人”的故事

  《漫长的季节》是一部文学性很强的剧集。以工业化成熟度为代表的创作,往往重剧情、看重故事性,用精巧的结构骨架去讲故事。而另一种作者性更强的创作,则多选择人物为先,看向更细腻的血肉塑造。

  主演之一秦昊说:“悬疑是壳子,内核是人生。”诚如此,《漫长的季节》的重点首先是人物塑造,镜头紧跟着人物,构图、取景框、色彩全部服务于人的处境。而时代的切片,经由角色投射为一种纵深的思索,勾连起人物的命运与时代的脉搏。从时代的火车头上下来,是王响这类人一生的寓言。

  无意拉踩,也不能说是要在二者之间划分一个高下。只是,在当下这个疯狂分心的短平快时代,《漫长的季节》选择的其实并不是一条具备国民度优势的路。因为所谓更适应于倍速时代观众耐性的国民度优势,往往依靠前面说的“故事性”,一如《狂飙》编织的大开大合、刀砍斧凿的剧情转折,精巧而爽利。

  《漫长的季节》则选择以人为先,几乎所有的角色单拉出来都能够充当一部文艺作品的主角。这更像是经典文学的审美趣味,剧中人的“人设”都很难去概括——他们不扁平,每个角色都被赋予了丰腴的内核。

  王响,典型的东北味儿“爹”

  范伟出演的王响是《漫长的季节》的灵魂人物。1997年,他是意气风发的火车司机,开得了二十挂的钢铁巨兽,是桦钢连年的劳模。敬业、爱岗、正直,真正地把桦钢当作自己家。同时,他也有一些作为东北男人“典型范本”的缺点:偶有一些小的攀比和虚荣心(多次强调父亲是挖建厂第一铁锹土的元老,自己是“根正苗红”的钢厂接班人)、色厉内荏、对领导唯唯诺诺、对内有大家长式的权威。

  儿子写诗被他发现,“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他马上会摆开“爹”的架势:“诗这玩意儿,讲究个合辙押韵,第一句,打个响指吧,第二句就应该是,吹起小喇叭,嗒嘀嗒嘀嗒。”

  你能看到他随时随地在进行的“价值圈地”,通过对儿子的否定来圈定他的话语权、定义权。但他的“爹”,不只讲权利,也讲义务,“责任”二字刻在了王响的血液里。所以当丧子、丧妻后,他想卧轨自杀,最后却被一声婴孩儿的啼哭唤醒,挣扎着活下去,去直面人生避无可避的痛苦。

  在第11集,王响与龚彪、马队三人喝酒唱歌,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说“人生不如意者十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声色光影,笑中带泪,悲中带喜,意味深长。最终的结局,老年的王响与壮年的王响“相遇”,壮年王师傅豪迈中不知大厦将倾,老年王响反复叮嘱“向前看啊!别回头。”

  龚彪,乐观的东北老舅

  秦昊出演的彪子,人如其名,彪,坚定的人生如梦主义者。

  作为上世纪90时代的大学生,他从前途敞亮的天之骄子到干啥啥不成的出租车司机,除了他性格里的不够靠谱,更是时代寓言的承受者。面对生活肉眼可见的步步坠落,“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龚彪接受了一切,“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他没有心结,活在当下,甚至有一种当下颇为推崇的“松弛感”,如同黄油化开一样。

  龚彪就像东北最常见的娘家老舅,亲切、善良、穷大方,无所谓吃亏、不计较、出事时也愿意出头。同时,又有一点儿油嘴滑舌、插科打诨,没有什么坚挺的事业野心。成家后,坚定地不伸手帮一把家务,婚姻生活把自己心中的“朱砂痣”过成了“蚊子血”,一地鸡毛。

  龚彪的故事线其实独立于主线外,但他的戏份是剧中的一抹亮色,作为王响和马队的对照项,他的乐观接住了观众,接住了陷入沉重灰暗往事中的观众。知命而不惧,最终中彩票与车祸接连的大起大落,让彪子的人生也停止在“如梦”的结局。

  马德胜,跳拉丁舞的刑警队长

  陈明昊出演的刑警队长——马队,是面对陈年旧案真相的第三种态度。他从未忘记,多年来仍挂念真相,只是出于纯粹的良心,要替被损害被侮辱的受害人讨一个公道。他不愿蝇营狗苟,将人命看得重于业绩。但是,也有着“大男子,小气量”的一面:他养了条狗,起名“小李”,为的是叫一叫过去自己的手下、现在的李局——“小李”。脑梗后回警局,他忘记了很多事,但仍记得自己是小李的领导,他的权力时刻,和他权威象征的暖壶。如此种种,反而让马队——这个会跳拉丁舞的刑警队长更加饱满、真实。

  黄丽茹,有生命力的中年女性

  难能可贵的是,《漫长的季节》并没有扁平化地处理女性角色。

  丽茹是厂子里有名的美人,她爱美且自知,将美貌和性感作为自己的资源去使用。剧中最经典的对话发生在她和龚彪之间:在龚彪约她看电影时,龚彪炫耀着自己的学识。丽茹反问他:“弗洛伊德是谁啊?他分房了吗?”彪子讪讪地答,“那没有,他不是咱们厂的。”

  她有点儿现实,在厂长和龚彪之间摇摆,有着生活的盘算和衡量。丽茹与彪子最终分道扬镳,是人生的现实至上主义者和浪漫至上主义者生活程序的不兼容。但也正是这样立体的塑造,让丽茹从贤妻良母、大男子主义家庭的“受害者”身份上松了松绑。

  丽茹不需要完美,也不需要苦情,这二十年她为婚姻生活努力过,也一次次地失望过。爱是真的、失望也是,所以最终只能选择分手。从丽人变为医美失败、有着全包眼线唇线、吵起架来嗓门震天的中年妇女,不够完美的黄女士有着别样的生命力。

  沈墨和殷红,残酷命运的对照组

  沈墨和殷红,就像是对照组。她们因为一点儿相像而被港商误认,也开启了后面的悲剧种种。沈墨相关剧情的反转,也是开启《漫长的季节》“封神”路的第一个高潮——她不只是一个被损害的象征、一朵小白花,也是最终会反戈一击、用自己的所有去复仇的少女,会“要你知道,人和动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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