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太惨、“内卷”太累，怎么“破”？学术大咖刘擎用哲学给大家开了一剂药方

哲学很“高大上”吗？在很多人那里，答案显然是肯定的。那用相当“高大上”的哲学思维，能给当下现实生活中正受热议的“鸡娃”“内卷”一点什么缓解方案吗？5月8日晚，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带着这个问题请教了正好前来重庆分享新书的哲学学术大咖刘擎。

毫无意外，在《奇葩说》里就已经证明过自己可以把“高冷”的哲学讲得普通人也爱听的刘擎，还真给“鸡娃”“内卷”开出了“药方”——“我想跟那些‘鸡娃’的父母说，Take it easy（放轻松），人根本不需要在小时候像现在这样！”

现在给孩子“打鸡血”打太早了

当听到记者希望他把自己从事的哲学思想研究和当下的教育问题结合到一起聊一聊时，刘擎尽管首先提到了“这个启示是很间接，而且是因人而异的”，但他还是由此打开了话匣子。

在刘擎看来，当下被热议最多的父母为了望子成龙，不断给孩子“打鸡血”，让孩子不断去拼搏的“鸡娃”现象，“其实就是我书里写到了的现代社会共有特性的一种表现。”刘擎说，这种现代社会共有的特性就是指，工具理性、计算理性变成了非常普遍的支配性，其价值也已经延展开了。

“（有）这个焦虑其实是我们没有去认真思考价值，以及我们追求时（没有想好）对一个孩子来说什么样是真正的‘好’。我们只关注于分数。”刘擎说，分数是重要，能代表一些问题和指标，但它绝对不是全部，而且绝对不适合所有的人。

刘擎说，考试、分数表面上是理性的，但是它也有不理性的一面。“每个孩子的父母需要看到它跟自己孩子的特点是不是配合。”

刘擎认为，教孩子“应试”没问题，或者说好的、适应高考的教育应该是先让孩子爱上学习。“然后，我们等到高一，甚至到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孩子就开始进入应试模式，大家都会很激动，像打一个游戏一样兴致勃勃，有一种紧张的竞争。”刘擎说，现在出现的“鸡娃”问题就在于给孩子“打鸡血”打太早了。“你让孩子从小学就开始进入这个模式，每个人都变成讨厌学习，这是很失败的。”

“大家其实回过头来看，都知道小学三年级、五年级、初一的分数对你一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说到这里时，刘擎特别想告诉家长的是“Take it easy（放轻松），人根本不需要在小时候就像现在这样。”

刘擎还专门引用了经典的“内卷”剧场效应来举例。“第一排的人站起来了，后面的人都‘被迫’跟着都站了起来……怎么办？我的答案是你让孩子就‘坐’到离电影结束的20分钟、10分钟的时候再站起来。你可以告诉孩子，不用看那个电影，对考试也没用，对你的身心健康也不一定有用。”刘擎说，关键在于没必要全都沉浸在里面。

我一直在严肃和简单之间挣扎

毫无疑问，刘擎在《奇葩说》里的成功更大的意义在于让更多普通网友、观众觉得哲学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但同样明显的悖论在于学术本应就是严肃、严谨的，而综艺节目更追求好看、流量，这样的“矛盾”如何调和？“其实这是我一直在斗争、在挣扎的事。”刘擎这样感慨到。

更准确来说，刘擎觉得应该可以说如何让“高大上”的学术话题变得更多普通人能、乐于接受，一直不容易。“其实我并不是（来做这个的）最好人选。”刘擎说，自己认为现在有很多年轻人更有才华，“只是他们要先晋级、谋生（笑）。我只是已经玩完了那个‘游戏’了，可以抽身出来。”

另一方面，回到哲学本身，刘擎说，其实“最古老、最原生态的哲学，并不是那么精英化的。”他举例说，大家看苏格拉底、孔子，都是可以面对生活的现实问题跟普通的人来谈自己的观点的。“只是现代社会不一样了，学科本身高度分工，走得很远……所以，直接就有人说有的是哲学问题，有的是哲学家的问题。”刘擎说，专业角度肯定关心的就是“哲学家的问题”

“这里面有一个麻烦、永远的紧张是，你（的发言、解读）是不是有会牺牲学术的严肃性的危险？”刘擎书，这也可以说是每一个面对大众发言的学者、思考者都会面临的挑战。“我能做的是尽量避免这样的简单化。这个‘度’的把握永远没有一个非常完美的解决方案，它只能在实践中来探索更好的处理，而且每个人可以有不同的方式。”

大家不要觉得我是从天上下凡到人间了

在此前的采访中，刘擎已经多次谈及自己其实是非常喜欢介入喜欢公共活动的，写过诗、创作过戏剧，但这些也都停留在自己的青年时代。到美国留学，以及回国后更多的就是在校园内、专注学术了。那问题来了，相信不少网友、粉丝同时也好奇，当下的刘擎还关注潮流文化吗？

“上《奇葩说》之前，我是都不看综艺这些的，是没有时间关注。《奇葩说》我都不知道！”刘擎笑着说，爱人经常看《中国好声音》，“看到她看这些，我就说‘无聊电视’。她很不服气，就给了我看了一期有詹青云的《奇葩说》。”刘擎说，自己当时就觉得现在的孩子好厉害。

虽然日常没有固定关注的节目，但刘擎也笑言，“因为要学会跟孩子说话，所以我要知道一点。”刘擎特别提到，这个是重要的。“他（指）现在已经有一点觉得，好像你关心的事情是在云端的，跟我们没关系，他会不高兴。”

好玩的是，刘擎还特别提到，“其实学院（研究学术的）生活本身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好的。大家也不要觉得我是从天上下凡到了人间，没这回事情的（笑）。”刘擎说，自己关注这些现实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新的激发，“比如这些问题是怎么跟现实生活相关的，这能够让我能够有新的思考。”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文字/视频 裘晋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