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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桂榕、王洪波(分别系中央民族大学艺术教育中心讲师,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原创民族歌剧《沂蒙山》自2019年推出以来,上演了数百场,观众几十万人次,所到之处场场火爆,使许多观众感动落泪,并获得“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大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国家舞台艺术大奖。在网络上,诸如“泪目”“震撼”等成为弹幕评论出现的高频词,使这个遥远年代的抗战故事跨越时空,在新一代年轻人心中激起阵阵情感涟漪。这部作品之所以能够受到观众喜爱和业界肯定,不仅要归功于其感人至深的剧情讲述,也与其别具一格的艺术风格相关。
八百里沂蒙大地,乡乡有红嫂、村村有烈士。《沂蒙山》以抗日战争为主线,以大青山突围、渊子崖战役为创作素材,讲述了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军民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团结抗战的故事,揭示“党群同心、军民情深、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内涵。主创团队历经两年时间,先后11次深入乡村,被老区人民“最后一粒米交军粮,最后一尺布做军装,最后一个儿子上战场”的光荣传统以及人民军队和当地百姓的巨大牺牲深深震撼,写出了诸如“都有自己的爹,都有自己的娘,省下最后一口粮,为了前方;都有自己的儿,都有自己的女,送上自己的亲骨肉,血洒战场”等感人至深的歌词,以及“等着我,亲爱的人,等着我,不变的心”“哥是鞋帮妹是底,一生一世不分离”等契合民间生活实景和农村青年性格特点的话语,刻画了老区人民爽直淳朴的性格,也折射出沂蒙军民鱼水情、战友情、母子情、革命爱情等真挚情感。
歌剧创作存在多种模式,有的先写剧本再创作音乐,有的先确定音乐结构再写剧本,也有的同时创作、互相调整磨合。《沂蒙山》选择以音乐为核心的模式创作,首先根据音乐确定人物角色、声部、音乐结构、体裁、演唱样式等,再编写故事大纲和剧本。在创作剧本时,也要先确定每个人物的核心唱段和重要唱段。如此一来,就将深厚的历史意蕴、真挚的情感表达与优美的旋律、动人的歌词有机融合,实现了戏剧与音乐和谐统一、相得益彰。
这部歌剧一共六幕,四十个唱段,演唱形式涵盖男女独唱、对唱、二重唱、四重唱、混声合唱等样式,曲式设计多姿多彩,歌调旋律丰富多样。主创团队在运用板腔体的同时,加入具有时代感的风格元素,吸纳《沂蒙山小调》《赶牛山》《凤阳歌》《我的家乡沂蒙山》《谁不说俺家乡好》等民间戏曲元素、民歌以及现代流行歌曲元素,再加上或舒缓或清亮或热烈的旋律变化,既发挥了故事情节铺演推进的叙事功能,又展现了渲染气氛激荡情绪的抒情作用,呈现出既丰富多彩又浑然一体的艺术效果。
主创在剧本和音乐的一度创作中设定了较高的艺术标准,所以以声乐表演为主的二度创作也必须跟上,才能将宏大精彩的剧情演绎得生动感人。整部剧时长超过150分钟,要始终保持高水准的演唱,十分考验歌唱演员的技法和功力。《沂蒙山》歌唱演员的演唱首先做到了“通”,让观众能听得见、听得清楚,而且是共鸣丰富具有穿透力的立体声。其次,做到了深呼吸、高位置、在腔里唱。再次,做到了声区统一、音色统一、空间共鸣统一。不只是中声区表现出色,到了高音区,也没有出现声音不统一的现象。最后,发声不挤、不卡、不捏、不白、不僵。
作品的重唱较多,所以要让民族声乐歌唱家在唱重唱时与美声歌唱家的歌声有机融合,同时还能分清层次,成为一个难题。这要求民族声乐歌唱家不能像独唱时那样酣畅淋漓地表现个人特点,而要调整声音状态,不仅保持住人物声音形象,还得做到与美声歌唱家的歌声形成鲜明层次。同样,美声歌唱家也要在保持声音辨识度的同时,做到咬词吐字清楚。
在声乐表演方面,《沂蒙山》对经典民族歌剧既有传承,又有发展。尤其在表现革命精神方面,作品传承了经典民族歌剧借鉴戏曲表演的传统,如以戏曲唱腔等表现出英雄人物的革命意志和革命气节。同时《沂蒙山》也与时俱进,使表演更加生活化,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念,还原抗战时期沂蒙地区老百姓朴实的生活方式和历史特色。
对《沂蒙山》的演员来说,要在两个半小时之内靠表演、演唱把一个人物经历各种事件的过程以及其内心发生的变化表现出来,不仅要在演唱音色、音乐处理上下功夫,还要从人物的肢体、语言、表情上体现出细微的变化,把戏演得连贯流畅、有律动。当下中国原创民族歌剧尚未形成成熟的程式化表演模式,许多方面要靠主创团队琢磨设计,并非易事。令人欣喜的是,剧中各个人物形象鲜活生动,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每位演员都把握住了自己所饰演人物的意境、心理、情绪,以情感的极致化表达营造出一种处于生死绝境中的状态,从而唤醒了观众心灵深处强大而剧烈的情感能量,使他们与剧情形成一种情感节奏的同频共振。
原创民族歌剧《沂蒙山》为我们赓续共产党人的精神血脉,迈进新征程、奋进新时代提供了精神力量,也为以民族歌剧为载体传承中国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化精髓,讲好中国故事,走向世界做出了有益尝试。
《光明日报》(2023年08月02日 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