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经济大潮下的人心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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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剧照

本报记者 邱伟

45集现实题材反腐剧《突围》前晚收官。直至收官，《突围》依旧没有大开大合的剧情，只有大开大合的人物，这部反腐大剧就像一场扑朔迷离的棋局，落幕之时才能看清全貌。

《突围》开篇就“藏”，用了整整一集“骗”了观众——齐本安的恭顺，范家慧的任性，石红杏的跋扈，牛俊杰的混不吝，林满江的“举贤不避亲”，剧中所有的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其实全是错位的。直到大结局上演，再回看故事开头的“错位”，才能感受到那份扭曲大环境下的荒诞感，尤其林满江当众对齐本安“回家跪搓板”那番看似大哥对小弟的调侃和挤对，原来是在齐本安单飞京州之前，对他驯服程度的再试探。

在这盘棋局中，齐本安和石红杏都被林满江视为自己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却各自走出升华和沉沦的命运曲线。未能“突围”的石红杏并不笨，只是一直以来不敢怀疑而自欺欺人，无论是在笔记本中记下林满江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最后对峙中愤怒揭穿，都可以看到她潜意识中的自我。齐本安教会了石红杏质疑，却教不了她“为自己而活”，石红杏的人物命运终究逃不出人物性格。临死之前，石红杏有过这样一段感慨：他们都是布局的高手，你可能过了许久都想不明白，等你想明白了，只把你一人扔在站台发呆，时代的列车已经飞驰而过。

《突围》述说的是经济大潮下一群时代人物的突围：石红杏把自我依附于他人而错付一生，李顺东为了创业在10万元钞票面前出卖爱情留下人生遗憾，秦小冲在冲动之下把持不住令职业生涯蒙尘，钱荣成在资本的跑轮上迷失最终丢了性命……这是作品记录的突围众生相，他们怀揣着奋斗理想、爱情理想、职业理想、实业理想出发，却不一定都能到达理想的彼岸，在风起云涌的时代大潮中，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磕磕绊绊。回看电视剧开篇时，齐本安对妻子范家慧讲的那番话意味深长：看这个时代，时事在变，世界在变，每一个人都在变，所以人生总有新的选择，而选择，就意味着要有舍有得。

剧中对皮丹、陆建设这两个“干部逆淘汰”中官场怪胎的生动刻画，对手拿佛珠的“野蛮人”傅长明的辛辣讽刺，都是令人叫绝的时代速写。相比剧中各色人物，《突围》最为复杂的角色是林满江，尤其是原作版本，在人物逻辑上更完整。在《突围》小说中，五根金条起家的中福集团创始人朱昌平其实是林满江的外公。因为种种原因，林满江从小未获过关照，他偏执地认为外公朱昌平坚持原则，是导致自己悲剧童年的根源。林满江选择了背弃先辈，走向了朱昌平的反面。他把中福集团视为个人领地，千方百计为妻儿铺路，他隐瞒病情想在政治上更进一步，也是想用超越朱昌平来证明自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突围》大结局的那场病房对决戏，林满江并不服输，而齐本安终局的胜负手，来自于林小伟的选择。林满江千算万算，却万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儿子选择了做朱昌平，这一举击溃林满江心中的人生棋盘。

《突围》这盘棋局博弈的是人心。林满江曾用12年给齐本安“磨棱角”，两个人纠缠了一辈子。林满江也挣扎了一辈子，他试图用一生去“治愈”童年，但直到最后时刻才幡然悔悟，也终于放下执念，在谢幕前说出：我们曾经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最后才发现，人生最美好的风景竟是人生的淡定和从容……

只有从这个角度看，才会发现《突围》中篇幅不小的民国戏的确是不可或缺的历史镜像。平心而论，最初看到不断突兀插入的民国戏非常不习惯。但不得不说，完整看过这个初心故事所产生的情感共鸣，绝非用旁白或闪回可以替代。《突围》大胆地通过复式结构讲述一家红色国企的前世今生，用完整生动的故事营造，把概念化的深刻道理讲得通俗透彻。剧中的民国戏，对国民党的腐败导致垮台，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进行了鲜明的对比刻画。故事化的表达演活了“敌人的腐败，是我们的机会”这些来自历史深处的启示和警示，为主人公齐本安理想化的纯粹提供了人物支点，也用理想点亮了整部作品的主题和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