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所在的皇城司(原名武德司)是特务机构,宋太祖“开基之始,人心未安,恐有大奸阴谋无状,所以躬自选择左右亲信之人,使之周流民间,密行伺察”,与唐代的金吾卫、神策军比,它更专业,开秘密警察之先河。
皇城司常“潜逻卒听市道之人谤议者,执而刑之”,“探事人如此察探京城民间事,事无巨细,皆达圣聪”。宋仁宗号称贤君,却因京城流传《侧金盏》一曲,看不懂其中意思,便“皇城司中官以为不详,有歌者辄收之”。
忌惮皇城司的淫威,范仲淹被贬时,来送别的亲友都不敢说话,只有王质“独留数夕,抵掌极论天下利弊”,朋友警告说,有人偷听。王质大笑说,我们讲的都是治国之道,密报上去,是国家之福。
连宰相王旦与人夜饮,第二天宋真宗(即《梦华录》中皇帝的原型)却话中有话说:你们昨天喝得不错,群臣和睦,我很高兴。闻者无不悚然。
宋真宗时期,京城百姓略有怨言,即被下狱,《梦华录》将这样的苦难时代说成“全民文青”,将千夫所指的皇城司鹰犬描绘成至情至性的英雄,说明创作者们内心深处尚未摆脱对特权的向往。
现代人格的基础是自我醒觉,对于传统,应有一份清醒的批评意识。摆脱“差序结构”,走向法治精神,要从排除“差序结构”对我们精神的扭曲、感觉的扭曲、审美的扭曲做起。影视应与人类的道德敏感相关,应与自我相关,沉浸于“特权美学”的“爽感”,其行不远。